在墨西哥城最金贵的波朗科区,劳斯莱斯的车牌总是蒙着层薄雾似的,就像富豪们刻意用纱巾遮住情人的脸。那些镶着金边的别墅门口,杜宾犬的项圈上挂着宝格丽的吊牌,晃悠起来叮当作响,比教堂的钟声还清脆。
这里的龙舌兰酒得用吸管喝,不是怕弄花口红,是怕金箔沾嘴唇。128美元一杯的调酒里泡着墨西哥魔幻现实主义的魂儿,冰块都是金字塔造型的。四季酒店露台上看下去,拉美最贵的地皮在阳光下泛着油光,比索的味道混着棕榈树的清香,闻着像刚拆封的鳄鱼皮钱包。
美容诊所的橱窗里摆着真金瘦脸针模型,隔壁牙医广告牌写着"富豪微笑套餐"。政商名流的预约名单长得能绕宪法广场三圈,他们在这打针的时候,保姆正穿着香奈儿高定在遛马尔济斯犬。有个矿业大佬的太太坚持要给宠物狗做牙齿矫正,说是怕啃骨头影响血统证书的拍照效果。
超市冰柜演着价格行为艺术,日本蜜瓜标价888比索,旁边墨西哥产的同样果子划掉三个零。收银台边《经济学人》和《Vogue》并排放着,翻开来会发现同一栋豪宅在不同杂志里差价够买辆特斯拉。地产中介私下说那些虚高标价都是筛子,真正的买卖都在高尔夫球场更衣室里谈妥,跟买玉米饼似的从不看价签。
私立学校门口的防弹车比总统府还多,有个银行家女儿用全息投影交玛雅文明作业时,她同学正在修改家族慈善基金的暑期预算。家教市场里"常春藤陪读"时薪抵得上外科医生,主要工作就是吃下午茶时"不小心"提到在普林斯顿图书馆的趣事。上次某制药集团少爷的化学课作业,是带着私人实验室团队研发的新药配方来的,老师批改时手都在抖。
米其林餐厅搞的街头枪战音效秀,把消音后的砰砰声调成餐前开胃曲。侍应生端甜点要像拆弹专家般谨慎,生怕碰着客人手腕上百万美元的陀飞轮。有次矿业大亨生日宴,甜品师用金箔复刻了他在秘鲁的铜矿,宾客们拿镶钻勺子挖着吃,第二天公司股价莫名其妙涨了三个点。
波朗科区的夜灯是香槟色的,照得豪车漆面像融化的黄油。凌晨四点清洁工扫街时,常遇见富二代对着月亮背帕斯的诗,牛津鞋上还沾着自家酒窖打翻的1945年木桐红酒。三只油光水滑的流浪猫定期在豪宅墙外开"董事会",电信巨头遗孀给它们喂的金枪鱼罐头,包装上印着日文。
这里的艺术拍卖会像菜市场砍价,街头涂鸦得先通过业主委员会投票。画廊开幕酒会上,总有人"不小心"露出腕表背面的艺术家签名,那架势比露出内衣牌子还刻意。上个月当代艺术展,有个石油大亨当场买下装置作品《贫穷的象征》,说要放在金库门口当警示牌。
波朗科区的魔幻在于,连忧伤都是镀金的。富豪们用金砖砌理想国,墙缝里却漏出特奥蒂瓦坎古城的风声。他们的私人飞机掠过太阳金字塔上空时,总要调低高度转个弯——不是出于敬畏,是为了让机翼阴影能给印第安原住民的手工艺品摊位遮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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